财讯：张悟本的养生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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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生泡沫破灭的背后有政府作用不足、医学领域协会无力、国民健康素养不足、媒体波澜、中医基础研究滞后

《新世纪》周刊记者刘京京

仅仅两周，《名医》的张悟本就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转变——

他从“中国饮食治疗的第一人”“著名中医世家”变成了身份、学历涉嫌伪装的“假专家”。 他写了一本《吃过的病回去》，说“发售第四个月就突破100万册”，现在从北京等各地的书店陆续下架了。 他坐着行医的“悟正堂”也已经被拆除了。

虽然张悟本的泡沫“破灭”了，但国民心中的养生热情没有熄火。 这种热情，一个接一个地产生了“养生专家”。 这种养生热的背后有政府作用不足、医学领域协会无力、国民健康素养不足、媒体波澜、中医基础研究滞后。

江山轮流坐

位于北京市北新仓胡同的中研健康之家隶属于中医药科学院中医药科技合作中心。 该中心是中国中医科学院的旗下独立法人单位。 张悟本在这里提供咨询服务。 一个特需咨询号码达到2000元，每年3月。

6月1日，本刊记者访问中研健康之家时，门口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中研健康之家不是医疗机构，适合想通过饮食调理、按摩、引导、刮痧、拔罐等手段改善健康状态的人”。 在中研健康之家的左边，有“中研药店”，里面销售着各种医疗养生器械，很多外国人在这里选择商品。 另一方面是中国中医科学院的中医门诊部和针灸医院。 中国科学院的一位毕业生告诉本刊记者，这座城市以前被称为“骗子之街”。 因为很多商家打着中国中医科学院的旗号销售产品。

这时的中研健康之家，已经没有了从前的热闹。 据一名员工说，张悟本已经中止了咨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

2009年末，市场上出现了张悟本着的《吃过的病回去》一书，“最好的医生是自己。 最好的医院是厨房。最好的药是饮食。最好的疗效是多次。”他说:“糖尿病、高血压患者，终身不需要吃药。” 现在媒体对张悟本的质疑，使我大失元气。

根据媒体的验证，张悟本确实在北京医科大学(现在是北京大学医学部)的夜校学习，但因吵架退学的张悟本在北京师范大学读通信大专班，第一是自学、开卷考试。 在5月28日的媒体座谈会上，中国健康教育中心(卫生部信息推进中心)副主任陶茂萱说，卫生部门对营养方面进行了两次试验。 一个是技术职位考证，另一个是关于公共营养师的国家职业资格考试，经过查询，两个考试都没有张悟本的个人新闻，“卫生部第一个高级营养专家，说不真实”。

根据中国科学院中医药科技合作中心5月26日发表的抽样报告，在接受张悟本饮食治疗咨询的584名患者中，饮食调整的效率较高，达70.9%。 这个结论也受到医学界的质疑。 因为这个“调查”既没有对照组也没有随机抽样，不能证明实际效果。

对许多医学界的人来说，这一切都已经有相似的感觉。 事实上，2006年到2007年风靡中国大陆的台湾人林光常和张悟本有过同样的经历。

林光常自称“美国世界大学东方医学博士”，出版《无毒体轻》系列书，登上湖南卫视节目，教授如何进行饮食排毒。 他建议“每天吃一个红薯就能保证不得癌症”，被称为“红薯王子”。 他最有魅力的发言是“牛奶是牛喝的，不是人喝的”，因为牛奶中含有很多激素，所以会导致消化不良和钙不足。

2007年3月末，卫生部在网站上刊登了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研究员陈春明等15位营养学、预防医学权威专家的共同签名复印件，驳斥了“牛奶有害论”。 之后，台湾乳腺癌患者吕育敏消费了20万元以上的新台币购买了林光常排毒食品，但明确了癌细胞扩散的事实。 林光常在台湾被起诉。 2008年8月，林光常因诈骗罪在台北地区被法院判决两年零六个月了。 根据检察官的调查，至少有57人被骗，诈骗金额超过400万元，其中3人因错误的正常治疗而死亡。

值得特别写的还有“刘太医”。 自称“中国金朝医学家刘完素第33代后裔和明代永乐太医刘纯的第24代承袭人”的刘弘章，从2006年开始通过出书、建立网站等方法推进养生理论和药物。 那本《刘太医谈养生》、《病是自家生》等书也长期成为畅销书。 但2008年11月24日，刘弘章及其妻子被捕。 2009年5月20日，天津市塘沽区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塘沽法院对两人进行审判，罪名是“制造销售伪劣产品”。

市场无限量

大众健康养生类图书的热潮始于2002年到2003年之间。 当时的领袖作品是健康教育专家、北京安贞医院心内科主任医师洪昭光的《乘坐健康快车》，这本书语言生动易懂，出自权威专家之手，因此很受网民欢迎。

到2006年，以林光常的“无毒单身轻”为代表的新型“健康”类图书横空被杀，一边渴望主流的保健理念，一边介绍自己的理念，把健康养生类图书推向了新的高潮。

2007年，大众健康类图书销售品种达到1.9万种。 2008年，在全国图书销售额几乎为零的背景下，大众健康类图书同比增长了28%以上。 据亚马逊统计，从2007年到2008年，健康类图书占所有图书畅销书排行榜的10%，成为继经管励志、人文历史之后的另一个热点图书类别。

洪昭光说，大众健康养生类书籍的热销背后，存在着国民健康诉求的增加和“看病困难、看病贵”之间的巨大矛盾。 据卫生部统计，中国慢性病死亡已占总死亡的83%。 但是，在药物费用高、大医院爆满、小医院技术不高的现实中，公众对医院和医生抱有不满和不信任，他们将目光投向了什么样的医院，医生的保健方法。

这些保健方法如果结合中医理念、主流两者，往往会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 中华中医药学会学术顾问温长路认为，中医药扎根于中国文化的几千年，文化氛围决定了中国人对中医药的感情。 “上火”等概念早就深入人心了。 因此，保健的做法是乘坐发扬国粹的快车的话，会引起国民心中的信赖感和骄傲。 《吃过的病回去》中的一口“祖先”是如何活着的实例？

主流的奇特论调可以更吸引顾客的观察力，这也体现了公众对现状的不满。 例如，林光常的“牛奶有害论”很快就会让人联想到传说中的环境污染和频发的食品安全。 张悟本的《降压药、降糖药有害论》呼应了药费负担沉重。

“健康素养”缺乏症

北京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教授、社会医学和健康教育系副主任按钮文异多年来一直从事健康教育。 他对本刊记者总结说，国民在接受健康新闻方面总是有最不费力的方法，想获得长寿的百岁“把戏”的巧妙喜好。

当然，无论是吃林光常的红薯，还是喝张悟本的绿豆汤，早上起床揉某个穴位，延伸到稍微畅销的保健品，都符合这个要求。 有什么比食物更简单呢？

“健康、维持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按钮感慨万千，现在医学界宣传了很多合适的技术，但据说尽量朝着“简单容易进行”的方向发展。 “但是，要预防和治疗很多疾病，需要你掌握一定的知识，付出一定的时间和精力，负责任地告诉平民。 ”。 比如，多次运动、戒烟限制酒，是为健康付出的代价，比喝绿豆汤难得多。

张悟本受到质疑后，《吃过的病回去》一书的策划人贺雄飞在自己的博客上相继发表了《谁讨厌张悟本》、《谁讨厌张悟本》、《围剿》、《贺雄飞七问新京报》等复印件。 其中，“张悟本是个‘大骗子’，为什么能在电视上开那么久火呢？ 中国的观众都是笨蛋吗？ ’”

每个人可能感到不自然的答案是，在健康行业，我们真的很笨。 2009年12月18日，卫生部首次公布了中国居民健康素养调查结果。 结果显示，中国居民具备健康素养的总体水平为6.48%。 慢性病预防的情况最差。 中国工程院院士、卫生部原副部长王陇德介绍，100个个体中不到5个具备慢性病预防素养。

北京协和医学院公共卫生学院院长黄建对本刊记者了解《中国饮食指南和中国健康素养66条》的有多少人？ ”。 他说，健康素养是指个人获得、理解和利用健康新闻，促进和管理自己健康的能力。 其中包括识别健康新闻真伪的能力，“你能分辨洪昭光和张悟本、林光常的区别吗？ ”。

既然国民的健康素养这么差，温长路的话就是“按自己的习性接受”的健康新闻，屡受欺骗也不奇怪。 黄建始认为这样的问题在美国很少发生。 因为在那里每100人中就有25所大学毕业，人们被鼓励具有独立思考的精神，健康素养不是同日而语。

更何况，无论是张悟本还是林光常，那本书说的都不是谬论，往往真中有假，更容易混淆视听。 反对林光常“牛奶有害论”的15位专家也强调林光常多吃蔬菜和水果、减少油炸食品、提倡适度的运动和欢乐、增加五谷杂粮的摄取量等，“都是近年来国内外健康教育特别重视推进的文案 张悟本在书中最初提出的健康四大基础——和平心态、均衡营养、适量运动、充足睡眠，确实是养生的良言，绿豆汤也确实有营养价值。 因为，对于平时大鱼肉和生活习惯不健康的人来说，用张悟本的做法进行饮食疗法，有改善健康的效果。 这是张悟本的积极方面，不可否认也增加了公众对他的信任。

但是，真理有时只有谬误和一步之差。 张悟本的“肺癌的原因不是吸烟，而是吃辣椒”和“降压药、降糖药有害论”走得太远了。 上述中国科学院毕业生对本刊记者说，人的体质分为寒热，寒性体质的人喝过多绿豆汤也有可能引起腹泻。 毕竟，中医讲究辨证，没有万能药。

谁管理健康？

提高公众健康素养，同样必须依赖大众健康科学普及教育。 洪昭光说，这个市场现在有点“邪”压倒“正”。 其理由是健康教育的低门槛，没有政府的监督管理能力，没有对“假专家”追究相应的责任。

但是黄建初对政府审查专家的资格保持谨慎的态度。 “那必须审查多少人？ 如果审查的人是《张悟本》怎么办？ ”。 实际上，2008年，信息出版局确实计划设定健康类图书的准入阈值，但最终没有疾病就结束了。 因此，按钮文异认为科普的准入问题可以交给领域协会来负责。

中华中医药学会学术顾问温长路不得已说，现在社会有名的“专家”不是中医，而是个别以中医为单位从事，但也不是学习中医。 但是医学界对此漠不关心。 这不仅是社会对中医的认识有限，真正的中医专家忙于科学研究和临床，无暇顾及其他区，更深的原因是中医的基础研究和现代化落后，学术界对一些理论和做法还有共识

对此，洪昭光表示，如果科学知识不占领健康教育阵地，“伪科学将被占领”。 现实确实不自然:许多“正宗”的健康科学普及书籍远远不如张悟本们的书。

健康教育总是属于公共卫生的范畴。 按钮文异表示，美国公共卫生学专家温斯洛于1920年提出了“公共卫生”的定义，最终被执行为两个关键词。 一个是科学，一个是艺术。 根据他的理解，科学是健康教育的灵魂，如果能在艺术上把科学普及给人们，真的能成功。 用洪昭光的话来说，就是“高科技傻瓜化、新理念本土化、大专家平民化”，只有不使用无聊的说教和长篇大论的专业用语，才能让公众理解和接受健康新闻。

遗憾的是，现在很多“正式”的健康教育产品，科学的腿是大象的腿，但艺术的腿是蚱蜢的腿，蚊子的腿，相差很大。 有点“假专家”对“艺术”两个字有力量。 例如，张悟本介绍生茄子的饮食疗法效果时，做饭时，油被茄子吸光了。 他生动地指出，吃了一辈子茄子，体内的血脂就会慢慢下降。 很多人接受了这种生动的说法，喜欢生茄子。

但是问题的多与杂，正如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专家陈春明所说，饮食脂肪进入身体后，变化不是用抹布擦油的过程，而是很多复杂的生理过程，张悟本的解释是“不科学”。

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文学系，在北京中医药大学担任医学史人文系副教授的曲黎敏在其生动的讲座和《从头到脚讲健康》一书中被尊称为“健康教师”。 但是中医学界对此一直有争议。 因为她的一些观点真的有牵强附会，有偏离中医理论的嫌疑。 还有人写了《从头到脚都错了》一书，指出了她的讲座中存在的135个问题，但没有人问津。

最近，曲黎敏又出版了一本《彻底清楚健康》。 黄建始等专家表示，这个标题极其危险。 因为从现在的科学水平来看，人类还没有达到明确说健康的水平。 但是，如果公众的真相相信这个的话，难免会引起误解。

曲黎敏承认在接受这本书的序言和媒体采访时也没有人彻底清楚健康。 这个主题其实是来自北京磨铁图书企业。 但是，很明显出版企业对“艺术”和“目光”的执着最终成为了冠军，这本书依然使用了被称为“结束所有健康的书”的名字。

温长路在养护问题上说，媒体称“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虽然医学、养生放在平民家中，是积极的一面，但媒体单方面追求收视率，以科学为娱乐，但怀疑是“不负责任”。

黄建始说，处理所有问题的根本还是应该提高公众的健康素养，“让每个人做自己的第一健康负责人”，不要单纯把维持健康看作政府、医院和媒体的事件。

来源：千龙新闻网